楚文化是邵陽文化的重要源頭。大約在春秋后期楚國向南方擴張的時候,邵陽進入了楚國版圖,成為楚文化一部分。我以為,楚文化的本質特征,一是它的堅忍品格和吃苦耐勞的精神,二是它的尚武精神和悲情品格。這兩大品格在《史記》中均有著充分敘述。堅忍品格和吃苦耐勞精神主要體現(xiàn)在楚國的創(chuàng)業(yè)時期,《史記.楚世家》說到楚王室當初被周成王分封時只是子爵國,方圓只有五十里,而且所封地均是荊棘叢生之地。但通過楚人幾百年的奮力拼搏,到春秋中期終于發(fā)展成為方圓千里以上的最強大的國家,從而稱霸中原。楚國早期這種堅忍的拼搏精神,《左傳》中有較為詳細的記載,而成語“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”就是對楚國這種拼搏精神的具體描述。
再就是楚文化的尚武特征及其表現(xiàn)出來的悲情品格。關于楚國的尚武特征,宋公文、張君在《楚國風俗志》中說到:“尚武作為一種特有的精神風習,它深深根植于楚民族的土壤之中,成為從楚君、大臣到士庶百姓共同崇信、競相實踐的最高道德原則。”而由這種尚武精神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悲情品格,屈原在《國殤》中對其描述最為充分。詩中具體描繪了楚軍戰(zhàn)士英勇殺敵,寧死不屈,血戰(zhàn)到底的斗爭精神,最后是全部壯烈犧牲。《國殤》是楚國一種固有的祭奠為國捐軀的英烈的祭歌,不是針對某一具體戰(zhàn)爭場面的,但屈原為什么要寫得如此慘烈呢?任何戰(zhàn)爭都是雙方互有傷亡,何況楚國戰(zhàn)士還這樣勇敢呢,敵人不可能沒有傷亡呀!屈原在這里為什么要寫敵勝我敗呢?我以為,這是屈原利用楚傳統(tǒng)文化中固有的悲情色彩來激勵生者,告慰死者,從而與楚南公所表達的“楚雖三戶,亡秦必楚”的思想相一致。“楚雖三戶,亡秦必楚”既表達了楚國人民勇敢頑強的復仇心理,同時也表達了一種悲壯情懷,這是一種敵我力量嚴重失衡的假設,即使是在這種敵我力量極不對稱的情況下,最后勝利還是屬于楚國的。
那么,邵陽文化對楚文化這些本質特征有哪些繼承,從而給了邵陽精神哪些具體的啟示呢?
首先看邵陽人的創(chuàng)業(yè)精神。邵陽人的群體性格就是吃苦耐勞、霸蠻堅忍,外人給邵陽人一個“寶古佬”綽號,就是說邵陽人能夠吃得苦,霸得蠻,具有隱含堅忍的精神。
邵陽的地理環(huán)境相對來說是比較惡劣的,但邵陽人民頑強地生存下來并呈現(xiàn)人口繁盛之勢。這說明歷史上的邵陽人民具有頑強的生存能力。其實邵陽在上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以前,其經(jīng)濟發(fā)展一直居于全省前列,這說明邵陽人的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精神是非常突出的,而這一精神正是對楚文化那種“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”的精神的繼承和發(fā)展。
當然最說明楚文化對邵陽精神影響的還是它的尚武精神和悲情品格,這可以從邵陽所出現(xiàn)的將帥群體,以及邵陽人民在反對外來侵略中的表現(xiàn)來說明。首先從將軍群體來看,邵陽城步縣有著名的楊家將。據(jù)專家考證,城步楊姓氏族自唐末宋初以來,就將才輩出。據(jù)統(tǒng)計,自唐至明四朝,有史記載的城步籍楊家將領多達40余人。城步楊家將領中,第一位當推南宋抗金名將楊再興,《宋史》特為之立傳。史記紹興元年(公元1131年),叛將曹成侵擾湖南,“分兵四略”,再興為所擄。后岳飛帥軍討曹成,再興率軍直入岳飛第五將韓順夫軍營,殺順夫,又殺飛弟翻,最終還是被岳飛所擒。岳飛以抗金事業(yè)為重,將才難得,不計殺弟之仇,親自為之松綁,勸其“以忠義報國”,楊再興深受感動,于是歸附岳飛。后在岳飛麾下屢立奇功。
而邵陽人對楚人尚武精神和悲情品格的繼承和發(fā)揚最有名的事件當屬魏光燾率3000寶慶子弟在甲午戰(zhàn)爭牛莊戰(zhàn)役中的表現(xiàn)。據(jù)說,在光緒十八年(1892年),魏光燾因丁母憂回邵陽原籍。中日甲午戰(zhàn)爭爆發(fā)后,特旨招魏光燾出關助戰(zhàn)。他倉猝募集寶慶子弟3000人北上,號稱武威軍,與日軍二萬精銳之眾相抗,在武威軍的英勇抵抗下,日軍傷亡甚眾,魏光燾往來督戰(zhàn),竟至三易坐騎。事后,清政府表彰他能“孤軍苦戰(zhàn),不計勝敗”。
還有就是蔡鍔將軍的反袁護國行動。陳獨秀在《歡迎湖南人的精神》一文中列舉了多位湖南人的艱苦奮斗精神,其中贊揚蔡鍔的話是這樣說的:“蔡松坡帶著病親領子彈不足兩千云南兵,和十萬袁軍打死戰(zhàn),他們是何等堅忍不拔的精神!”以上事例都充分表現(xiàn)了邵陽人所具有的尚武精神,從而也說明邵陽人善于打那些以少勝多、絕地逢生的戰(zhàn)爭,這與楚人尚武文化中所表現(xiàn)出來的悲情特質相吻合。